第(2/3)页 人情却是难还,可有时候怕的不是人情难还,而是对方根本不愿意给他欠人情的机会。 秋意泊带着一点笑意想着: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双向奔赴了吧? 可柏朝韫和秋意泊都算错了一点——柏朝韫没想到秋意泊是自家的老祖,秋意泊没想到这是自家的崽。 秋意泊身居高位,无论是辈分还是境界,无可指摘,他无论对柏朝韫做什么都不算错,可柏朝韫就不一样了,若秋意泊只是一个普通的化神修士,大可以觉得柏朝韫活得艰难,好歹自己聪明又有手段,值得一交。若秋意泊与柏朝韫并不相识,只是柏家老祖,听闻此事,也同样会觉得柏朝韫是个可塑之才。可秋意泊是柏家老祖,那就变成了柏朝韫此人心机深沉,断不可留了。 谁让柏朝韫就是毫不保留来放手一搏了呢? 他算计血脉兄弟毫不留情,可以代表着他对家族没有太多的善意,老祖在世,他私下置产无数,也代表着他想要脱离家族之心——他现在跟秋意泊说他这些产业都是他一手所建,决无贪墨家族,秋意泊能信吗?他说他从未拿这些产业私下里狙击家族生意,秋意泊能信吗? 柏朝韫是个极其聪明的人,他知道如果还表现的痛恨家族……他是会被杀了的。 不光他要死,柏朝瑜也得死,不为其他,就因为他们一母同胞,柏朝瑜想要活命,除非他愿意苟且一生——可家族为什么又要让他苟且一生呢? 家中不缺子息,更不缺没有灵根的子息。 与其放着柏朝瑜当一个不稳定因素,不如直接了当除干净了。 柏朝韫苦笑了一声:“韫只是迫于兄长,这才不得不……” “一步错,步步错。”秋意泊随口打断道。 柏朝韫目光微闪,带着一种斯文的,怯懦的意味,他快速抬头看了一眼秋意泊,随即垂眸道:“韫不敢。” “你应该知道。”秋意泊道:“当你想算计某个人的时候,就会自称名,而不是‘我’。” 柏朝韫沉默一瞬:“老祖恕罪。” 秋意泊起身,笈着鞋子走到了柏朝韫身边,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,阴影将柏朝韫笼罩了进去,低眉浅笑道:“但我不讨厌,若非你机敏,你或许就活不到今日……如今情状,不过是因为你算错了我的身份罢了。” 柏朝韫微微抬头,恰好与秋意泊对视,秋意泊眯了眯眼睛,开口解了他的心结:“此事也怨不得你,毕竟在刑堂的人来之前,我也不知道原来我们是一家。” 这样的聪明人,最怕算错。 “老祖……也不知晓吗?”柏朝韫眸光微动,有些出乎意料。 “是,我怎么会想到家中连姓氏都改了。”秋意泊在柏朝韫身边坐了下来,随着他的动作,满头黑发逐渐褪去了色泽,连带着褪去的还有他的易容,银白如雪的长发披散在他的肩上,柏朝韫眼中闪烁过一抹惊艳之色——当今只有五位道君,白发又姿容绝世者,唯有长生道君,也就是这天下第一之人。 秋意泊平视着柏朝韫:“明人不说暗话,我与聪明人说话,向来直来直去,我给你两条路,你想听吗?” 柏朝韫道:“韫……我想听。” 秋意泊满意地点了点头,绝对的实力差距下,柏朝韫只要不想死,就得听。 “第一条,如今的秋家不适合你,你带着亲眷跟我回凌霄宗,你拜入我门下,做我的亲传弟子。此后如何,你心中应该有数,只不过从那以后,你的对手便是修士了。”秋意泊慢慢地说:“秋家……你从此便忘了吧,只当没有这个家族。” “第一条,此事我全当不知,你且回家,该如何就如何。” 柏朝韫沉吟一瞬:“老祖,可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?” “有。”秋意泊轻笑道:“我助你扫清障碍,登上家主之位,从此秋家便是你一人的天下,但等你百年后,我要一个新的秋家。” 柏朝韫微微瞪大了眼睛:“老祖?” “你不必管。”秋意泊知道柏朝韫是在叫他,但是他偏偏换了个人来提:“我父亲和三叔也不会阻挠你。” 柏朝韫沉默了下去,许久之后,他才道:“我选第三条。” 秋意泊抚掌而笑,轻描淡写地丢出了两个字:“很好。” “老祖,我有一问。”柏朝韫道:“老祖应该知道,我与家中仇怨难解,为何还要助我登上家主一位?” 秋意泊道:“我有一棵养了千年的树,如今这棵树的根系大部分已经腐烂,却还有一一完好,你若是我,我选什么?” 自然是修剪掉已经腐烂的根系,留下完好无损的根系。 柏朝韫忽然意识到了一点——腐烂的根系总是要修剪的,而长生道君作为这棵大树的主人,并不介意是这棵大树自行将腐烂的根系剪除,还是他亲自来修剪掉……或许对他来说,这棵大树能够自行将腐烂的根系剪除,对他来说才是最方便的。 长生道君和家中两位老祖不同。 家中老祖想的是,这些腐烂的根系或许还有得救,长歪的枝叶修一修,或许还能长得平直挺立。 柏朝韫本来想问如果他选第一条路和第一条路会如何,如今却不必再问了。 长生道君可以容许这棵树不怎么健康,不怎么高大,但是它必须是活着的,谁想要来砍掉他的树,挖掉这棵树的根系,那就只有死路一条。 柏朝韫苦笑道:“我如今方知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。” 他被算的死死的,但凡有一点隐忍、一点隐瞒,今日就绝无幸理。 “活得长久后,总要比别人多长几个心眼。”秋意泊毫不避讳地承认道:“你或许知道我……我未曾叩问真君时,名唤秋意泊。” 柏朝韫愣怔了一瞬:“……小秋相?” “是。”秋意泊打了个呵欠:“好了,既然事情已经敲定了,你可以走了——切记,这棵树,我还是想要的,不光我想要,我的兄弟,我的姐妹,我的父亲与叔父……都是想要的。” “是,孙儿告退。”柏朝韫起身行了一礼,转身欲走,忽地又听到秋意泊问道:“对了,我有一件事很好奇……当时四郎带着我来寻你,你为何一口就应了下来?你难道不怕我别有用心?” 第(2/3)页